是放心的!这只是娘娘求个心安……
陆妙仪终于抬眼,懒得争论:“既如此,回头放入院中′功德箱′内,记得登记在册。莫要给我添麻烦。”
太监被那目光刺得一哆嗦,讪讪地收回信封,连声应是,再不敢多言。紫宸殿偏殿。
苻坚看着看着手中关于户部银钱的度支文书,眉头紧锁。“陆真人,"苻坚放下文书,看向刚刚进殿的陆妙仪,语气带着一丝疲惫,“洛河已经有民夫征发前去。然,我大秦府库……实在难以筹措足够的金银铜钱支付后续工城所需之款项。道长可有变通之法?”陆妙仪心中了然。西秦灭燕,鲸吞万里,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国库早已被战争、安置、分封掏空。苻坚那套"以恩易忠"的理想主义,在冰冷的财政现实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她面上不动声色,静待下文。
“户部愿意调拨冀州、幽州、豫州粮食,以抵部分银钱,另外,"他沉吟道,“朝廷的铜钱,可否用一定的比例,付给徐州,不一定非得用徐州钱交易不三月初,西秦送去了第一波粮食。
堆积如山的粟米,经由清河、泗水、淮河,一路辗转,终于送达。这本是好事,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。
浩荡的商船承载着的北方诸地的粟米,越过清河,经过泗水,再到淮河,进入沿岸的仓储之中。
没办法,在这个时代,粮食虽然运输不易,但西秦却拿不出淮阴需要的钱币来。
他只能招来做为联络人的陆妙仪,想要换些办法交易。“不行,"陆妙仪果断拒绝,不理会苻坚为难的眉头,果断道,“朝廷用钱,都是些小平钱,夹锡钱,甚至还有当年的东吴大泉,蜀汉大泉,这种钱,别说徐州不收,便是寺庙里的功德箱,都不会收的。”她来西秦就已经发现,北方劣币驱逐良币许久了,这里,大多钱币都是当初诸胡、北燕,还有各地坞堡自行发售的劣钱,因着乱世,盗墓猖獗,许多地底的古钱也被拿出来用。
大家都藏着那些成色好的铜钱,尽量把小劣钱用出去,甚至于原本的五铁铢钱在数十年的乱世之中,被人重新熔炼,重铸为掺杂了大量铅锡的小劣钱,还有更多的剪边钱、沿环钱。
普通的庶民,宁可把布撕成一条条地去交易,也不收这些劣钱。“这,可是西秦至少是铜钱,徐州的钱,却皆是铁制…“苻坚还想再坚持一下。
“钢制,"陆妙仪纠正道,“你要能铸出一样的钢钱,徐州也是会收的。”钢钱很好辨别,用牙咬一下,咬得动的就是普通的铁,完全咬不动的就是钢。
更别说钢钱上有精致的花纹,还有边缘的防刮竖纹了。“但是用粮食交易,沿途损耗甚至重,"苻坚叹息道,“甚至还要调拨船夫,额外出一笔运货钱…
“我们也收铜,"陆妙仪心中一动,开始搞事情,“按斤折算,一斤铜折80文钱,其中的火耗便不收了。”
苻坚皱眉道:“这,朝廷要有如此多铜钱,也不至于出现钱荒了。”“是么,我怎么听说东边的大香山寺去年才铸了三丈佛像,耗铜两万斤,”陆妙仪凝视着苻坚,“如此,天王却是诚意不足啊!”“这怎能相提并论……”
“哪里不能,泥塑铜塑,有可分别,"陆妙仪微微一笑,甩动拂尘,“天王不如邀请国中诸僧,商谈莫要使用铜塑,以前的铜像,便可做为为国募捐……苻坚毕竞是个实在人,顿时迟疑:“如此,岂非亵佛之举…”陆妙仪道:“佛门免税,居有土地,且僧尼频多,如此下去,国中钱荒,只会越发厉害,再者,若心中有佛,金佛还是泥佛,哪里不能拜?”苻坚心中有些乱:“此事我已知晓,你先退下,我得想想才是。”陆妙仪微笑告退。
她这小小心思,惹来灭佛还不至于。
但以苻坚的性子,真正仔细看到佛门的人口、财富,对国家的损害,必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