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直介绍道。
王信看了眼,房间不大,窗户不少,门常开着,可以看到大街。
“另一间当做杂房,那边搭个棚子,用来做马厩,还可以放轿子。”曾直指了指墙角的空处,笑道:“反正我们那边,这些地方摆些大缸,平日里腌一些咸菜之类。”
王信内心了然。
这前院主要是干活的地方。
厨房,马厩等等,包括走廊里的一口井,旁边的小房子刚好是做厨房用。
不算自己手里八九百两银子,光每年的俸禄是二百四十两。
请一个厨子和两个长工,负责买菜做饭喂马杂活之类,再请两个粗使婆子,帮忙洗衣服扫地等,大概五六个人也就够了。
一般情况下,每年工钱二三十两银子绰绰有余,寻常也就十几两。
如雇佣一名长工,每年也不过二两多银子。
如果长工有老婆孩子。
那么长工吃住在主家,二两多银子,只能让老婆孩子不饿死,除非婆娘还有些活计在手里,一家三口才能吃饱。
买新衣裳之类的不要想了,能捡到主人家不要的衣裳,拿回去自己裁剪一番就不错了。
江南的行价要好一些。
不过无论南北,最怕遭受灾民冲击。
寻常的年份,卖身的如果年龄小些,不能干太多活的小丫头,多是三五两银子,大一些的丫头需要七八两,好看些的十几二十两。
被主家买下来后就成为贱籍,再也没有了只有。
要么赎身,要么主家主动出具“放良文书”,并向官府申报方可脱籍。
卖身契分为死契和活契。
不过活契极少,而且到期后,基本没人能赎身的起。
因此没有灾情的时候,倒也还好。
长工虽然穷苦,只能填饱肚子,总算还有一处安身之处,非必要的情况下,没人会选择卖身。
卖身不是自个的事,而是世代都沦为贱籍。
寻常年间,大多只有太穷的人,又或者给别人造成了损失,如给主人家干活,结果给主人家造成了损失,自己又赔不起,那就只能拿儿女来抵。
到了灾情就不同了。
特别是灾区,更有一二两银子就能买到人的行价,不过主要是牙人。
本地大户无端端的不会多买人,买的人多了,吃饭也要钱的,所以一般是外地的牙行来买人,然后卖去外地,发一笔横财。
这就是人性。
雇佣一名长工每年也不过三四两银子,十年下来也不要四十两,但遇到五六两,七八两,顶多十几两二十两,还是好看的丫鬟,谁不愿意买?
买来的丫鬟,卖身契捏在自己的手里,可比雇佣长工要放心多了。
所以每当这个时候,本就不稳定的市场也会被彻底摧毁。
大量的自由工会破产,最后沦为奴仆,又形成恶劣的循环,卖身的人一个比一个便宜,这个行业的经济彻底死掉,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。
王信虽然懂这个经济理论,却没有办法阻挡这股潮流。
随着自然灾害的延伸和长久,一路来卖儿卖女的太多了。
解决办法只有一个。
不允许卖儿卖女的人破坏自由民的经济市场,比如设一道关卡,不允许他们过去,这样就保障了那些自由民经济的稳定。
王信见过。
虽然很残酷,但是的确有效。
就和清朝杀光无粮之民,再杀光富户一样,虽然残酷,但也是一种解决方法,从肉体上消除了不稳定因素。
这些都是王信做不到,也不愿意去做的事情。
犹如明朝也做不到。
一个陕北流民的处理,大明朝廷争论了多年,以至于出了“元气论”,也就是所谓杀人太多会伤元气等等,从上到下都没人愿意去负责屠戮灾民。
大清没有元气论。
一杀到底。
所以残暴不残暴,和胜利不胜利没有关系。
但是这样的世界是不对的。
明知道很多事情不对,自己又解决不了问题,王信看着自己的宅子,从自己的家到天下,王信不禁出神了起来。
难怪古人云。
一屋不扫何以治天下。
自己看到的问题,自己都没有方向去解决,当然治理不了天下,除非对自己遇到的事物有了清楚的方向,那么治理天下也就不再迷茫。
王信看向曾直,交代道:“四十两银子,请五六个长工,最后是一家人。”
曾直愣了愣,“钱太多了吧?”
王信没有解释,吩咐说:“大概就这样吧,一家人,或者两家人。”
一家三口,小孩属于吃白饭的,反而是拖累,没人会请这种家庭,不过王信不计较,两家人的话,多上一二个人也不要紧。
银子方面的话,当然不会乱钱。
至少按照一家人需要达到的温饱水平,至少过年过节的时候,还能买一套新衣裳。
“将军真是爱护百姓。”
曾直感慨。
他已经从亲卫们口中听到过,有个云南的游击将军,因为无故殴打百姓,被将军撞见,被将军打了三十军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