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合。若我出事,春枝,记住了,不要回头看,更不要被人瞧出破绽,先去找孙都头,更不要忘了卖货。那几家你都熟,若他们问起我为何不去,就说我偶感风寒,不宜见客,记住了?”春枝感受到空前的凝重,张了张嘴,一时间竞发不出声。她看着摇曳的火光照在明月脸上,读懂那双被火照亮的眸子里满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。
“记住了吗?"明月死死盯着她。
不得不说,这个安排很冒险,但凡春枝有二心,带着银子和货跑了……但明月必须,也愿意赌一把。
感情上讲,一年的接触让明月清楚春枝是怎样的人,可以信任;理智上讲,离开马家的春枝在固县已无容身之地,而一旦离开固县,她又没有可以施展的空间,唯有跟着明月,才有无限可能。
“记住了!"春枝咬咬牙,用力点头。
若出事,绝非小事,找人疏通必要银子,卖了货、收回货款才有希望!“春枝,若进城时无事发生,你先到酒楼,记得开三间房,不要紧挨着,但也别离太远,住进去之后,我们都要略作修饰,彼此间装作不认识才好。"明月边说边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,力求无漏。“东家,"七娘忽咧嘴一笑,“人是咱俩一起打的,若您出事,我也跑不了,何必分开?外头有春枝一个就够了。”
明月用力拍拍她的肩膀,“好七娘,不过还是听我的吧。”万一呢?
多走一个是一个。
她有预感,这次进城,必不会平静。
一山不容二虎,与胡记的姐龋一日不平,双方便一日如骨鲠在喉,不得安宁。
来做个了断吧,既分高下,也决生死!
固县这块肉,她吞定了!
三月初一,固县西门。
临近正午,入城的人并不多,以春枝的经验,守城衙役大多会在时候偷懒,查验并不细致。
可今天却有些不同。
专供平民出入的小城门内侧比平时多了一个人,专盯着十几、二十岁的大姑娘小媳妇看,惹得许多人敢怒不敢言。
城门幽深,在外准备入城时根本看不见,而等能看见时,想走也来不及了。春枝心里咯噔一声,暗道不妙,她近乎本能地想要回身示警,对方的视线却已落到她身上,“做什么的?从哪儿来?车上还有什么人?”要糟!春枝把心心一横,扯开嗓子大声吆喝,“走亲戚串门子,拉了些人家不要的铺盖、皮袄、老在……”
她说的纯正固县方言,问话之人的表情立刻便松弛了,又扭头看角落里坐着的年轻男人,见对方摇头,再看车内果然乱糟糟的堆着些横七竖八的皮袄、厚重铺盖等物,下面也方方正正的,虽多,却藏不下人,便摆摆手叫她过去,“快走快走。”
东家听见了吗?七娘听见了吗?她们走到哪儿了?春枝心里敲鼓一般七上八下的,又大声问道:“差爷,出甚大事了?往日可没管的呢,今儿怎得这样严?”
“吼什么,老子没聋!"那衙役捂着耳朵道,“问那么多作甚!还不快走!”这娘儿们什么驴嗓子!震得脑瓜子嗡嗡的。春枝不死心,还要再说,却见一直坐着的那男人双目圆睁,突然颤魏巍站了起来,指着春枝后面对几个守城衙役喊道:“就是她,就是她!”春枝这才发现,那人一条腿是瘸的,所以才要坐着。瘸腿!
春枝脑中嗡的一声,手脚冰凉,冷汗涔涔而下。同春枝说话的衙役立刻和另一人向后蹿去,“站住!”“别动!”
四周顿时乱作一团,小孩哭、大人叫,好些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骚乱中心望去,春枝心急如焚,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: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!
一瞬间,春枝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颅顶,恨不得立刻跳下车,挥舞锄头跟那些人干一场。
“东……”
不行!春枝骤然惊醒,额上满是冷汗。东家说过的,不能都陷进去!“驾!”
春枝抬起手,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,强忍着回过头,驱动骡车往孙三家中驶去。
城门口附近行人众多,此刻又涌过来好些看热闹的,春枝一路横冲直撞,吓得众人纷纷躲避。
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。
快,要快!
从城门口到孙三家,只隔了四条街,但春枝却觉得仿佛过了一整年,从未如此漫长。
此时孙三不在家,但英秀在,听说是替明月来的,马上就叫她进去了。风尘仆仆的春枝也不废话,言明要找孙三。见她急得脸都白了,英秀便有些猜到了,“可是明老板出了什么事?”要找孙三帮忙,此事必瞒不过英秀,春枝略一挣扎便将事情说了,“实不相瞒,我们东家给人陷害,方才入城时被捉到牢里去了!还望太太帮忙!”“什么?"英秀惊讶道,“大白天的,竞有这等事?”她虽只与明月见过两面,但对方出手大方、为人爽朗,还会私底下来陪她解闷儿,又识趣,印象很不错。
“喜儿,喜儿!"英秀忙唤来丫头,“你快带着小厮去找大爷,就说家里出事了,叫他赶紧回来。”
“哎!"喜儿立刻转身出去,点了两个小厮就跑。孙三每日巡逻的路线都是固定的,很好找,前后不过两刻钟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。
见浑家无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