财两个小东西馋得不行,泛滥的口水哗哗直流,可还是很守规矩地看门,只时不时往厨房瞥,难耐地原地踩脚。梁鱼笑说:“才刚叫人送了一头现杀的猪来,炖了半头,剩下半头连带各色下水都卤了。又多买了口锅,单独把剔出来、敲断了的大骨头炖汤喝,说是煮面鲜着呢!”
如今染坊常驻的便有管事七娘,染匠朱杏,厨娘高大娘,护院梁鱼、夏生,另有四个帮工,合计九人并两条狗,一口锅渐渐忙不过来。今儿又多了明月和苏父,没有一个小饭量,十几张嘴敞开来,一头猪也吃不得几顿。
夏生还在小楼上放哨,明月抬手冲她打了个招呼,夏生拘谨地点了点头,有点欢喜,马上又恢复警惕的站姿。
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活儿,一定不能出岔子。“看着夏生比刚来那会儿开朗了。“明月收回视线,边走边说,“七娘都告诉我了,你跟夏生做得很不错,这个月就正式领工钱吧,衣食住行各项也都配齐。梁鱼喜不自胜,“谢东家!”
“这么大个场子,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便跑上跑下的,只你们两个忒累了些。"明月道。
就像刚才,大家都在后院忙,明月和朱杏就只能等附近巡逻的梁鱼过来开门。真要论起来,等同擅离职守,虽说不会有什么事,可日后买卖渐大,万一呢“不累!"得到肯定的梁鱼只觉得浑身使劲儿,“还有两条狗呢,机警得很。”“狗虽好,却不能当人使,"狗也不能验明正身后给我开门啊!明月失笑,“别怕,饭碗丢不了。”
小心思被看穿,梁鱼嘿嘿笑起来,也明白了明月的意思,认真思索片刻才正色道:“您若不拘男女、年纪倒好办,多的没有,十个八个不成问题。可这场子里多是年轻姑娘……不怕您笑话,闯江湖、走镖不是什么体面营生,三教九流都要招呼,在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过了今天没明日的,又没个约束,天长日久的,难免沾染恶习,我都看不下去,更不能荐给您。若要苏家那般清白自重的,或非女眷不可,只怕得等等。”
当初镖局为甚么散伙?就是因为当初总把头太重所谓的“义气”,不顾大局,放纵下头几个把兄弟在外惹是生非,天长日久的,矛盾滋生,最后四分五裂好不容易找到这么片干净地儿,梁鱼可不愿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玷污了。
明月看她的眼中便多三分赞许,“你考虑得很周全。”难怪当初苏老爷子不大愿意儿孙复出,敢情是前车之鉴呐。也难怪苏家人力荐梁鱼,夏生也愿意随她背井离乡,确实有城府、有眼界。正说着,又听见几声狗子叫,正在附近的苏父跑过去开门,紧接着便有久违的声音响起,“哎呀,这不是明老板?”明月扭头一看,“徐掌柜?!你这是怎么了?”来的正是徐掌柜,她正在伙计的搀扶下准备下车,衣裳上全是泥巴,脸也肿了半边,落地后更是一瘸一拐的。
车后头还拴着一头骡子,骡子也一瘸一拐,昂夯个不停。“快别提,也不知哪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,在路中间挖了个坑,才下了雨,我只当它是寻常积水,不曾想骡子一脚下去便倒了,把我给闪下来……“徐掌柜这会儿说起来还余怒未消,哪怕疼得嘶溜嘶溜的,也还是忍不住说,“也亏着我走在前头,万一陷了车、脏了货就坏了!”人受伤了自己能好,湖丝污损就完了。
“快搬把椅子给徐掌柜坐!"明月忙道。
徐掌柜道谢,狠狠喘了几口气,又叫人把货单交给明月,“正好你在,这是新收上来的湖丝,还有七匹松明色呢!另有百来斤熟丝,等回头织好了也给你送来。”
交了货就安心了。
明月边看货单边看她肿得老高的半边脸,仿佛自己也跟着疼起来,“摔得厉害么?得找个大夫看看吧?”
“前头有个老大夫,已看过了,还借地方煎了药吃、贴了膏药,不然早上就能送到。“徐掌柜叹了口气,“我扭着了,倒不要紧,养上一个月也就是了,就是那头骡子,"她扭头看着翘着一条腿站着的骡子,有点难过,“跟了我六七年了四条腿的大型牲口最怕腿伤,很难养,大多只有死路一条。别说六七年之久,明月想,若大青骡有个好歹,她也要伤心的。“我曾听人说,可在牲口棚里打桩,挂布带将牲口前半身抬起来,伤腿上夹板,若它老实,兴许能养好。”
“果真?“徐掌柜大喜,“它极听话,回去我就试试!”明月招呼七娘对照货单入库,又问徐掌柜,“不过怎么那么巧?那条路你常走么,事发地附近可有人烟?”
这几个月她要的湖丝太多了,徐掌柜集结了湖州许多散户和小型织坊,俨然晋升为小有名气的湖丝贩子。她每次都是带着现钱去,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难保不被人盯上。
“不好说,"徐掌柜也想过这种可能,“那里地势低洼,水坑泡了不知多久,又连人带牲口摔了一回,边缘塌陷,一时倒看不出。”两边的伙计们忙着搬货、入库,来来往往,徐掌柜便冷笑道:“天灾也就罢了,算我倒霉,可若是人祸,哼,我也不是好惹的!”当我养着这些伙计吃白饭的么?
“你有数就好,安全第一。"明月道。
找一个行事做派对胃口的生意伙伴可不容易。“没事儿,"徐掌柜摆摆手,“这么多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