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打趣!"英秀一摆手,并不拿她当外人,“使银子买来的芝麻小吏罢了,能有什么身份!”
讲到这里,她难免压低声音,“不怕你笑话,为了这个,我们简直恨不得棺材本儿也砸进去,哪里有闲钱?纵然有人奉承,可倘或刚上任便改头换面,告不叫人说嘴?只道是三分人样尚未学成,七分官威栩栩如生,活脱脱一个贪官垃子……”
之前马家倒是想送,可孙三唯恐落人话柄,便辞了。明月听了,叹道:“两位也忒谨慎。”
以前孙三只是个捕头时,反倒更肆意些,如今倒也晓得爱惜羽毛了。两人相互谦让着坐下,明月想起之前和她的闲谈,试探着说:“这值甚么!依我说,莫说区区一介典吏,便是朝廷的县尉,姐夫也做得!”县尉是地方上最低一级武官,正九品,品级虽低,却也是正经官身,“士农工商"中的“士”。曾经英秀还同她抱怨来着,说孙三有旧伤,不好做一辈子都头,影影绰绰也想弄个小官儿来做做。
几句话戳中英秀心事,忙压低声音,“这话我轻易不对外说,也就是咱们要好……问过了,说是没有功名,只好从资历上找礼……”从“捕头"到“县尉”,是“白身”升“官”,属破格提拔,几乎不可能;但等熬出几年典吏后再提,就是“吏"升"官",并非没有可能。原来如此,这话确实不好对外讲,若非二人是利益联盟,英秀绝不会透露。明月拍拍她的手,“好事多磨,姐夫才三十来岁呢,急什么?我看好些举人、进士的都五六十岁呢。”
英秀听了,心下熨帖,笑道: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明月不再言语,又给贺礼,另有一封二百两的贺喜银子。礼物英秀收了,但是银子没要,“春枝已托人贺过了,我知道你们的心,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在外头也不容易,快别这么着”稍后孙三回来,老远便听见浑家的说笑声,因问外头杵着的丫头,“夫人在屋里同谁说话?”
丫头回道:“杭州来的明老板,之前卖丝绸的那位。”“哦?“近来孙三应酬颇多,一时间竞没想起来是谁,听到丫头的后半句才对上号。
进去时果然见明月和英秀正在炕边上挨着说话,低头看着什么花样子,时不时笑出声。
见他进来,两人齐齐抬头,明月见孙三龙行虎步意气风发,当下上前行礼,笑道:“前儿听春枝说我便立刻过来了,给孙大人请安。”孙三却不曾授全了她的礼,马上往旁边一让,一边洗手一边笑道:“莫学外头那些恶心人的话,这些日子我也听够了,之前你我如何,以后还如何。”明月虽为女子,行事做派却颇合他的脾胃,难得浑家也爱,便不将她做寻常商贾看待。
听着这熟悉的话语,明月微微悬着的心立刻放下来,便知此人没有变,至少现在还没有变。
三人说了一会儿话,英秀还留明月和苏小郎在家用了饭,方放他们离去。一离开孙家门,明月连客栈都顾不上回,直奔牙行,“我要在固县附近买一二百亩地,要中田及以上才好,贵些无妨……要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