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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肉糜

自八月开始,被抓进去的那四家便陆续有了结果:锦鸿是布商,所犯者有二,其一,乃偷逃税款之罪,依照大禄律法,需缴纳巨额逃税与罚金;

其二,官船私用,犯了朝廷忌讳,此乃大罪。据说原本是户部一位陈姓官员委托人送家眷回南,顺道托锦鸿的人为老母亲采买寿礼,怎料那商户狗胆包天,竞瞒着他做私用,谋取重利。事发后,陈姓官员既羞且气,立刻向皇帝请罪。皇帝怜他一片孝心,且素日也算兢兢业业,派人大略查证,确与杭州羁押在案的人犯口供对得上,便只罚俸两月,不再追究。

如今虽尚未结案,但据说此事是杭州的两个管事伙同下面的人做的,眼见事情败露,便认了罪,回头等刑部判罚下来,最轻也要流放的。如此冤有头债有主,锦鸿老铺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又主动缴纳一笔银子,等转过年,在杭州的铺面就可以重新开起来了。另有一家茶商,也是相仿的情形,上头东家被瞒天过海,只受了牵连便罢,认罚、缴银子,年后茶园依旧可以开张。当然,这些话都是说给外头不懂行的普通百姓听的,至于内情究竟如何……只有天知道。

剩下的那家盐商和第二家茶商却不大妙。

头一个,私贩私盐乃死罪,且那盐商被抓时足足藏匿了上百斤,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。

最要命的是,别家抓到的都是下头的管事,而这家倒霉催的,正好东家本人来盘货,人赃并获、证据确凿,可谓辩无可辩。纵有靠山,眼见着杭州这边必要杀鸡儆猴,谁敢在此关头引火烧身,为铁证如山的死刑犯辩驳?于是由上而下,竞都是众口一词的“死罪”。最后一家茶商,情况则更为复杂。

朝廷针对茶叶经营有优待,部分合乎条件的茶农和茶商可免除赋税和徭役【注1),此举本为体恤百姓和底层商贩,奈何却被有心人利用,大肆敛财。该茶商便是如此,偷逃税款自不必说,那东家竞还利用朝廷善心,勾结个别官员、雇佣地方泼皮,对多地茶园强买强卖,又使数百人卖身为奴,借此逃避徭役……

该茶商被抓后,立刻有当地百姓跳出来喊冤,哭诉此人一家在当地欺男霸女、侵占田地,无恶不作。有人不服,去当地衙门伸冤,竞被当时的县令骂做刁民,说是诬告,丢到大牢里没几日便死了……如此种种,令人发指,想必那茶商也难逃一死。那盐商被判夷三族时,已是腊月初,大雪纷飞,处处银装素裹,明月正在京城拜访常夫人,心中之震惊难以言表。

这几年她听常夫人的话,很是读了几本书,也了解了部分律法,知道贩卖私盐超过三斤者,杀无赦,却没想到竞致夷三族这般严重。三族,父族、母族、妻族,有可能受益的亲眷悉数囊括,相当于把有关联的一整片人连根拔起、全部铲平。

自此之后,便绝了户了。

真真正正的断子绝孙。

“赶上年关,罪加一等,杀鸡儆猴。“常夫人正低头摆弄一盆水仙花,淡淡道。

杭州那边虽是春夏拿的人,可经水司衙门、府衙、两浙路层层上报、调查、审理、复核,递到吏部已经进十月。

偏偏年底发了这样大的案子,莫说天子,满朝文武何尝不怒?当今天子本仁慈之君,然贩卖私盐屡禁不止,动摇国本,非重典无以治。更别说派出去的钦差去抄家,发现其名下逾制的园林、画舫等足有十余处,另有奇珍异宝、珍禽异兽无数,其家人吞金咽玉、奴仆成群,就连所乘车马都饰以珠王玉……

如此种种,简直触目惊心。

“……抄没财宝折白银不下两百万两,更广修门墙、豢养护院,不似商贾,竞是个土皇帝了!”

皇帝看后震怒,言官们亦纷纷慷慨进言,遂夷三族。饶是与自己无关,明月也不禁为之胆寒。

果真国法无情,天子一怒,流血漂橹!

常夫人故意说起此事,未必没有敲打之心。明月当场赌咒发誓道:“您放心,比起挣钱,我更惜命!”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呐,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呢,可不敢做那杀头营生。常夫人点点头,语重心长道:“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只是外头人心坏得很,许多时候你不去惹祸,祸反来惹你,需得时时警醒,莫要轻易着了人家的道。”

因霞染一事,她和明月方方面面越发亲近,同样的,一旦出事,也容易受波及。

常夫人既不想自家出事,也不愿看到白手起家的小姑娘中途夭折。大丫头莲叶也在旁边说:“正是呢,前儿我还听了一桩事呢,说是有个外地来的财主,没见过什么世面,给本地无赖盯上,故意引着他往青楼楚馆去,又同那些粉头、戏子设套,闹他花费,小半年连哄带骗下来,竞把十多万身家都填了进去……

类似的事明月听过,甚至也见过:如今她也算小有身家,纵然有心克制,外头还常有人试探呢。

明月便笑道:“夫人放心,我虽蠢笨,利害得失还是知道的,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大贤莫不折在【酒色财气】四字上,如今我也念了几本书,自然不会往上撞……

此次进京,一为看看常夫人,二则是想试试,看能不能再在武阳郡主心里留个影儿。

她不敢奢求武阳郡主主动出手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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