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两人先去前院打水,略擦洗一回,再拿干手巾擦拭。
见两人有说有笑,明月和春枝对视一眼,也跟着笑起来。稍后众人落座,明月亦叫莲笙爷俩入席。
父女二人初还扭捏不肯,到底拗不过,只得在旁边与角儿凑了一桌,并不敢放开吃。
这餐饭虽做得仓促,可半点不含糊,竹笋焖鸭果然浓油赤酱好滋味,火候极佳,汤汁浓郁、骨酥肉烂,吃得牙齿缝里都透着鲜。笋子吸饱了酱汁和鸭子的油脂,极其香醇厚重,竞浑似荤菜。
鱼片肉鲜甜甘美,应该是加了姜去腥,但粥水却极干净,想来要么是只用鲜姜拧出姜汁,要么就是提前把姜丝捞出去了。包子做得也好,蓬松柔软、鲜甜多汁。
明月等人自不必说,就连吃惯了酒席的张六郎也是赞不绝口,扭头对莲笙爹道:"您一家有这手艺,开个食肆也使得。”莲笙爹讪笑,“您说笑了。”
自家什么本事自己清楚,也许确实比寻常家常饭多几分滋味,却哪里比得过外头的正经大厨。
明月边吃边听,越发满意。
总之,这是手艺好又本分的一家人。
明月自己先吃了,见那边莲笙爹还跟小媳妇儿似的捏着一点胡饼边角装样子,不禁笑了,“听莲笙说,您撑得一手好船?”莲笙爹面上立刻泛起一点久违的神彩,“打小跟着学,比在路上走还更稳当些哩!”
说完又想起被迫卖掉的那条船,难免有些黯淡。明月又问:“令郎几岁了?听说也曾跟着您撑船?”莲笙爹道:“十三了,倒比我还强些。”
桌上的春枝和张六郎就都听出意思来,瞧瞧依旧懵懂的父女俩,摇头失笑。也算憨人有憨福吧。
明月擦擦嘴,“我今儿不得空,后日吧,后日把令郎带来我瞧瞧。”十三岁,正是可以调/教的好年纪,又会撑船,又能跟着父亲去码头吃苦,想必心性不坏。
等来日换了大房子,说不得也会买船,若姐弟俩得用,也可叫莲笙爹来撑船,倒比外头胡乱找的更放心些。
听了这话,莲笙父女愣在当场,一时回不过神来。张六郎离他们最近,用脚尖碰碰莲笙爹的脚后跟,笑道:“老兄,可见你们素日积德行善,这不,一家子的福气来啦!”莲笙父女如梦方醒,真个是喜从天降,忙不迭站起来道谢,眼眶都红了。等吃完饭,天也亮了,觉也睡不成了。
好在众人大多年轻,熬几次也无妨。
明月活动下手脚,对众人道:“你们自去忙吧,我去染坊看看。”苏小郎便去牵了马,两人径直出城,直奔染坊而去。也是巧了,主从二人到时,那个叫江平的染料商人正来送货,大大小小的箱笼足足拉了一车。
见她来,众人又惊又喜,纷纷上前问好。
江平也有些惊讶,愣了下才哑着嗓子行礼,“几月不见,您瞧着更好了。确实几个月不见,明月被他干瘦憔悴的模样吓得不轻,“怎么就这样了?江平垂着眼,“内子怕是不好了。”
明月一时不知说什么,又听他道:“怕就是这几日了,恐接下来送不及时,我这次多送了些来……
难怪比之前多了好几筐,明月见他面带急色,也有些难受,“知道你不放心,赶紧去吧。”
又让七娘给银子。
江平感激不尽,连连道谢,接了银票就走了,瞧着真是跟阎王爷比快似的。七娘叫人把染料搬到后面去,又对明月叹道:“真是天公不作美,多好的一对夫妻,他瞧着比上回可憔悴多了,也焦躁多了,有时候跟他说话都走…”明月也是唏嘘。
两人叹了一回,七娘便将这两个月染坊的事情说了,“别的倒还好,只是听薛掌柜那边的意思,如今外头有不少仿的…”说这话的时候,七娘恨得牙痒痒。
多可恶啊!东家九死一生东奔西走才弄出来的,又冒险往京城去,这会儿竞冒出来这么多捡现成的!
虽说早就知道无法避免,但真遇上了,还是止不住地恨。“想开点吧,"明月拍拍她的肩膀,“能做多久就做多久吧,识货的人该买咱们的还是会买。况且已经赚了不少,该知足的。”正说着,突见朱杏急匆匆从后面走来,神色很不好,“东家,你快去看看吧,那些染料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