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算拐弯抹角的自家人,更不好说什么。
康捕头绞尽脑汁想说辞,琢磨怎样才能刀切豆腐两面光,既卖了卞慈、林劲松的人情,又能跟衙门交代,记自己一功。“咳,这位……”
“我姓江,一个丝绸商人,您可以喊我江掌柜,苦主之一。"借着衣袖遮掩,明月迅速将荷包捏了一遍,瘪瘪的,里面有几个铜板和几粒碎银子,还有一张折叠的纸!
明月心尖儿一颤,银票?!
一个通缉犯随身带着赃款?太反常了。
可万一呢?
明月紧紧捏着荷包,不太想给康捕头。
倘或真的是银票,就是自己的血汗钱,一旦交上去,还能拿回来吗?还能完整地拿回来吗?
很多事私下里说是一回事,当着百姓的面说就是另一回事。卞慈瞥她一眼,冲娃娃脸使个眼色,后者立刻招呼同僚吆喝起来,“看什么热闹?日子不过了?都散了!”
“康捕头,"人群迅速散去,明月飞快思索着开口,“我是最大的苦主,若里面有银子,能否让我就地带走?”
“江掌柜,您这不是叫我难做嘛!"康捕头苦哈哈道,“这我可做不了主,人犯和赃物都要依律带回去交由上头的人处置……哎哎哎呀你看!”不行,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里面是什么,万一真的是巨额银票,交上去被人昧下怎么办?
明月直接就把荷包拉开了,康捕头看到她的动作,慌忙上前阻拦,冷不防卞慈突然斜跨一步,似乎要去按住地上胡乱扑腾的人犯,却正好将他挡住,“大人?”
“呦,没瞧见。"卞慈像是才发现,轻笑一声,侧身让开。就这么会儿工夫,明月已经把荷包倒个底朝天,不管里面的碎银,直接捻起那张纸来看。
是江平的通缉文书。
真不要脸,脑子给驴踢了吗?谁会收藏自己的通缉令!明月的脸黑了,粗暴地将东西塞回去,交给康捕头,转身回来的路上,又不解恨的往江平身上踹了一脚。
“哎!"康捕头目瞪口呆。
卞慈勾勾唇角,抬头望天。
算了算了,康捕头破罐子破摔地想,反正我就是个和稀泥的捕头嘛,人犯抓了,赃物也拿了,自己也算捡了个大便宜……一个月才几个钱儿啊,何必死磕他摆摆手,示意手下的衙役将江平带走,先对卞慈拱拱手,又对明月说:“江掌柜,人和赃物我就先带走了,你这几日不要往远处去,倘或案件有进展,或是衙门里要问话,都需要你和其他几位苦主到场。”近在咫尺的希望破灭,明月再次恢复平静,上前致歉、致谢……那边卞慈的一个下属用手指头搔了搔脸,咋舌道:“真是人不可貌相,瞧着挺斯文的大姑娘,没想到这样凶悍。”
方才抬头把他吓了一跳,一脸血。
娃娃脸见怪不怪,“你这眼力还得再练!”谁家斯文大姑娘会半夜跑到城外去买一个私盐贩子的宅子啊!“那是,我才来多久?怎好跟哥哥们比!"说话那人嘿嘿一笑,又不解道,“既然没咱们的事了,头儿怎得还不走?”娃娃脸眯眼看了会儿,“你管呢!”
卞慈抱着胳膊站在一边,听得津津有味:
“…若找到赃款,请务必第一个还给我。"明月正跟康捕头谈条件。康捕头苦笑连连,“这我也做不了主啊!”依照律法,退还赃款要么按先来后到,要么所有人按多少配比均分,哪有这样的?
况且世人皆怜惜弱者,如果只找回几两,官府可能会更倾向于先分给那些被骗金额较低,但生活艰难的穷苦人。
毕竟几两对有钱人而言可能还不够一件衣裳钱,少了不少,多了不多,却可能是穷人未来几个月的米钱、药钱。
明月据理力争,“当初是我率先戳破他的骗局,案子是我带着一干苦主报的,人也是我自掏腰包费心费力四处查访抓到的,期间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就有多少了?说句不中听的,寻常百姓帮着抓到逃犯还有赏钱呢,就算我把方才那厂两强留下,都不够本钱的!”
太难缠了,康捕头只是个小捕头,甭管明月说得有理没理,都无权做出任何承诺,一时头大如斗。
若换做旁人,他早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人走了,可偏偏还别着一个看戏的卞玄兹
他心累得很,用力搓了把脸,“这话我可以替你转告上司,来日若有进展,我也一定头一个告诉你,我能办到的就这些。”若还嫌不够,有本事你们这些"自己人”把我撸了算了!不伺候了!明月等的就是后一句。
她需要衙门内部的耳目,之前接触过的那个姓高的吏敷衍了事、贪得无厌,显然不值得信任,眼前这位康捕头就合适得多了。“多谢,"明月借坡下驴,行了一礼,“那就拜托了。”哎,还挺好说话的嘛!康捕头一愣,总算松了口气,又向卞慈告辞,“那卑职就先回去复命了。”
卞慈还了一礼,“请。”
康捕头走后,明月又转身向卞慈行了一礼,“方才失礼了,多谢相帮。说起来,尚未恭喜您荣升。”
这些日子她才弄明白,卞慈确实升了官,但据说因太年轻,资历不够,只升了半品一级虚职,如今虽还做着六品判官的差事,但已经可以领从五品虚职的俸禄了。
“迟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