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仪去舟无关,他成为公仪去舟后自然恢复了清白之身,再无需被执法堂囚禁。
若是放在之前,沈去舟定是要和公仪崇屏好好地辩驳一番的,他的清白就是事实,根本没必要依靠这种下作手段脱逃。可现在,他的脑子已完全被“十六郎”这三个字完全占据。明明元颂才是公仪家族的十六郎,现在拥有这个身份为何成了他?沈去舟头脑一片混乱,“若我记忆不曾出错的话,公仪家族的十六郎应当是公仪元……
“当年旧事,你与元颂意外抱错,如今真相大白,族中俱已知晓,其实你才是公仪家族子孙。“再度提起,公仪崇屏也难免惆怅,他虽对此事早就心知肚明,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可一想到元颂那一遍遍质询,他如何能不心疼元颂呢。
身份更改,昔日天之骄子落入泥潭,那些血浓于水的亲人也都归于陌路,简直像要将元颂过去存在的痕迹都就此抹去一样。“那元颂呢?我成了十六郎,元颂又该何去何从?“沈去舟根本不在意这如同天降好运一般的全新身份,他满脑子都是元颂。元颂那般骄矜,自小养尊处优惯了,若剥夺了他这层身份,他日后要如何在修真界中自处,又要如何生存。
沈去舟对这所谓世家身份没有任何感觉,他并不觉得是元颂夺去了他前十八年的优渥生活,人各有命,就算要怪,也只能怪当年错漏,竞将两个无辜幼童的身份与命运一同调换。
十八年前埋下的伏笔在十八年后爆发,为他们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又添上混乱一笔。
怪不得沈去舟曾觉得他与元颂命运之间有所关联,如今看来确是如此,不仅相互纠缠,而且密不可分,二人间虽无血缘,可这关系却比血缘束缚得更紧。沈去舟并不想拨乱反正,他对金尊玉贵的公子身份根本没有半分兴趣,他只想继续仰视着元颂,将元颂高高捧起,他只想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。“我不需要公仪去舟的身份,也不稀罕十六郎的头衔,我只做沈去舟就好,还请少族长向你们族中长辈知会一声,将这身份归还给元颂。”元颂、元颂,自己这新找回来的十六弟满口元颂,公仪崇屏哪里还能不清楚沈去舟的心思。
颂颂本事果真了得,六年未见,在学宫中拈花惹草无数,光是他们公仪家族之人便斩获三位,不知外人又有多少。
公仪崇屏作为兄长,又是少族长,按理说还是很愿意和这个新找回的弟弟演些兄友弟恭的戏码的。
可沈去舟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,公仪崇屏还有必要和他兄友弟恭吗?“太晚了,如今公仪家族已向整个修真界放出了消息,你公仪去舟之名已入族谱,再无转圜之地。"半句言毕,公仪崇屏唇角轻勾起一个上扬弧度,“至于元颂,他应下了我的求婚,现在是我的未婚道侣,待到回了族中,便会与我举行结契大典,正式成为我公仪崇屏的妻子。”…怎么会这样?沈去舟不信,元颂怎么可能应下公仪崇屏的求婚?他们二人间虽无血缘关系,可上一刻还是自己哥哥的人,下一刻便向自己求婚,要成为自己的未婚道侣,沈去舟不相信元颂真的能没有一点芥蒂地接受。他自觉自己配不上元颂,不奢求让元颂嫁他,却不想让元颂受委屈,被逼着去嫁一个不爱的人。
“我要见元颂。“沈去舟眸中射出锐利光芒,他无惧公仪崇屏在身份地位与修为上对自己的压制,满心满意里都是元颂。公仪崇屏如今在元颂身边有了正经的名分,再看这些情敌时便觉得格外好笑,他现在与平时处理族中事宜时的沉稳完全不同,他只想以炫耀的姿态将这些生出觊觎之心的人统统赶走,再不许他们近元颂的身。“颂颂如今已是你的准堂嫂,从身份上来看,你再见他实在不太合适。”真是刺耳的称呼,到如今,他仍是没能得到唤元颂为"颂颂"的资格,沈去舟真有些恨自己。
他将这恨意化作对公仪崇屏的反唇相讥,“我是初入公仪家族的外人,有许多规矩都不懂,还想请少族长为我解释一番,我公仪家族怎么就这样不近人情,明明还未正式成婚,怎么就不许见人了呢?”“再者说,若是论起身份来,我曾与元颂有过同窗之谊,又是元颂的救命恩人,凭借着这样的身份想要见一见他,只怕谁听了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。”“人心难测,就算昔日怀着的是一颗善心,却不一定时时都是如此。"公仪崇屏意有所指,故意污蔑沈去舟真心,“你与颂颂之间关系太过错综复杂,我是你的兄长,也是颂颂的夫婿,两方都是我至亲挚爱,我如何能不谨慎考虑呢?”两个寡言少语的人为元颂吵得不可开交,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,即使元颂没通过081窃听,也能够听清三言两语。这里是漱云君的居所,自漱云君"获罪"之后就成了公仪崇屏的落脚处,而沈去舟从牢中脱身后就被安置在了侧院。
元颂依旧住在主院当中,如今临窗侧耳,自是能听见。【九九,你说我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沈去舟呢?】元颂站在一面与他等高的琉璃镜前,任身后的纸人仙仆为他更换衣衫。这是族中专制衣裳的大师傅新送来的,紫苑色的内衫外压了一层楝色的长衫,紫藤萝的绣样混着蝴蝶纹从他衣摆攀援至胸前,衣料轻而纤薄,层层堆叠不显臃肿,如天边烟霞,盈盈地绕在云边。【他夺走了你的身份,你该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