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那块用来喂鱼的黄油曲奇!
和其他温室里亚健康的虚弱科研人员不同,简玉貌似身量瘦小,却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,锻炼得精干强健,不起眼的臂膀实则很有力,挟制路都走不好的她不说轻而易举,也是十拿九稳。
她动作受限,回不了头,干脆对人鱼怒目而视。虽然能够理解,但人鱼根本没在意简玉说了些什么,人类太弱了,除了临死前的惨叫,发出的声音不值得聆听,他只是在观察闵霞的动向。小珍珠不舒服,为什么不肯呼唤他?
那个雌性人类在碰她,她没反抗。
为什么容忍雌性人类。
为什么突然生他的气?
小珍珠希望和人类待在一起吗?
好吧,他会满足她的。
人鱼扭动尾巴,像条巨蟒,蜿蜒向那个丑兮兮的水缸。哦,人类真是没品位的生物,这里面黑漆漆的,粗糙得要命,还不如海里丑陋的碎碟。
人类也用这东西装他的小珍珠吗?像那个破破烂烂的笼子一样?真是……该死。
人鱼越靠近"保险箱",行动越迟缓,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。简玉不敢催促,船员们却没那么多顾忌。
他们看这怪物只是瞧着吓人,磨蹭半天也没什么动作,个顶个地不耐烦,逐渐靠拢,想通过缩小包围的方式,逼迫人鱼快点。人类总是臭烘烘的。
雄性比雌性更臭。
奇怪,人类雄性这么恶心,也能求偶成功吗。人类雌性的品味真差。
人鱼扫了眼四周的船员,越发不满。
忽地,他动动鼻尖,嗅到一丝比抹香鲸的分泌物更芬芳的气味,是小珍珠的味道。再详细点,是小珍珠最柔软的私密部位特有的香气。从一个姜黄色毛发的雄性人类手上散发出来。你摸过她。
谁给你的胆子。
他的脸色骤然阴沉。
探照灯制造出的可视空间里,船员们眼前一白又一红。“啪嗒、嗒。”
什么东西掉在甲板上。
是一双手,布满厚茧,指节开裂,沾着半干的盐粒,典型的老海员的手。它的主人,蓄留姜黄胡子的中年大汉举着手腕空空的双臂,下一秒,嚎叫与鲜血一齐飙出。
人鱼收起指甲,尾鳍扬起,挥向姜黄胡子。姿态优雅写意,看起来轻飘飘的一击,将六英尺高的壮汉直接拍进了甲板里。
姜黄胡子的惨叫只持续了二分之一,不,三分之一秒。人鱼捡起那双切割得很整齐的手,又去抠嵌在甲板上的身体。抓着姜黄胡子的头发一提,脖颈处皮肤"嗤啦″撕裂,从喉咙以下稀里哗啦地摞成堆。
一个健康的、强壮的成年男性,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,被拍成了烂西瓜似的碎块。
人鱼愣了下,尾巴蜷了蜷,把这堆红红黄黄白白的人体组织混合物扫到后面去,用身体挡住。
他不吃人类,因此不会主动捕猎人类,杀得太少,对这个物种不太了解。人类的本体太弱了,弱到随便碰一下就烂掉了。虽然冒犯小珍珠的东西都该死,可烂得这么彻底,他有些意外。他只好拎着仅剩的头和那双提前切好的手向伴侣靠近。“珍珠……“他捧起两样"礼物",往前送了送。他是有些心虚的。
不合格的猎手才会毁掉目标,残缺的猎物会显得他猎杀技巧很拙劣,而且这么一点东西献出来,太寒酸。
他想,这是纪念品,不是食物。只要小珍珠想,他立刻去抓海里最稀有最难杀的猎物填饱她的肚子,他会照顾好她的。闵霞微张着嘴,对上姜黄胡子暴突上翻的眼珠,大脑一片空白。这个色鬼的确该受些惩罚,比如蹲几年大牢、挨顿毒打或者化学阉割之类的。
但不是这种、这种……虐杀。
是了,这完全是场单方面的虐杀。
而这条人鱼还拿着残肢给她看,这算什么?炫耀?威胁?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掠过地面,掠过人鱼尾巴拖行出的曲折血迹,“哇"地呕吐起来。
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,除了刚开始消化的零星饼干屑,仅有小滩海水。然后是胃液,胆汁。
她把所有能挤出喉咙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。一时间,船上只能听见不规律的咳嗽与挤压的喉音。其他人不是不想吐,但他们要么完全吓呆了,大脑与身体断线;要么紧张到了极点,不敢轻举妄动。
前者是近距离看完全程的船员,后者是认知被推翻的简玉。简玉能在男性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场合取得高位,足以说明她不是个天真的人。
她清楚人鱼是危险的,也接受行动中出现伤亡的状况,乃至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心理准备。
然而这些可能性在她的设想中无一例外,都是经过激烈的战斗后不得已才造成的结局。
但刚刚的事,不是战斗,连对峙都称不上。没有警告,没有挣扎,没有反抗,什么都没有。那个船员就这样死了,死得毫无征兆,死得毫无价值。她的观点略有不同。
这不是虐杀,不是发泄,更像是个意外。
当人类试图消灭一只爬到身上的蚂蚁,却因为没控制好力度,将它捏碎了,是不会把这种行为定义为虐杀的。
在她看来,人鱼便是这样的心态。
他并不为杀死一个人类感到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