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数不清的愿望,一直需要他,永远需要他。闵霞没注意他的少男人鱼心事,把两只手都伸进水球,尝试把带状的栉水母打成蝴蝶结。
想在不伤害它的情况下完成是不可能的,结果当然是失败了。萨缪看见倒是很积极,握住她的手,引导海水穿过水母身体间的空隙,将它拉直,又压成弹簧的形状。
还能这么玩?
闵霞想了想,双手比了个心给他看。
萨缪会意,改变海水的流向,水母也跟着弯成个闭合的心形,一模一样,十分标准。
她差点笑得咧开嘴,急忙缩回一只手捂住,“咕嘟咕嘟"冒出两个气泡。“咕嘟一一”
明显的一声响引得她侧头,萨缪也吐出个大了几圈的气泡,晃晃悠悠和她的泡泡碰在一起,居然没有破掉,挨着挤着,就这么紧贴在一起浮了上去。你好幼稚。
她腹诽着,却鼓了鼓腮帮子,试图吹个更大的气泡。闵霞高估了自己的技巧和肺活量,憋了半天,再吹的泡泡还没刚刚的大。她抹不开面子,干脆别开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脸颊被点了点,她知道那是他的手指,不想理。萨缪托起她的下巴,轻轻转她的脸。
不情不愿顺着力道扭回来,瞪了他一眼。
他示意她抬头看,那个失败的小气泡还没漂远。萨缪掌心托了下,小气泡便颤颤巍魏地鼓起来,体积瞬间就超过了所有的泡泡,大到几倍之后才停止,一阵加速,和前几个并排,继续飘荡。这么光明正大地给她作弊也大……
闵霞夹在水母和他之间,余光里,心形的水母光芒流转,她的心里有什么在同步流转。
她移开视线,发梢太阳般的浅黄亮点微微闪烁,又很快熄灭,在栉水母的光晕里不甚起眼。
昏暗光线、安静、亲密接触,太容易滋生一些异样的情绪。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,人类的寓言流传了上千年,从来没有好结局。在她的观念里,他们总要分别的。
闵霞推了推那只栉水母,让他放了它。
“不喜欢了?"萨缪低头问。
他不需要凑近才能清楚发声,只是这样可以和小珍珠贴得更近,他想这么做。
他说话常常省略代词,让人恍惚觉得这句话听起来还有第二层意思。她收回手,既不点头也不摇头。
萨缪没执着于追问,放走了水母。
它的智慧显然不足以应对这种复杂场景,依旧慢悠悠地移动,反正还活着。喜欢的。
闵霞在心底说。
至于有没有第二层意思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萨缪带着她重新浮上海面时,薄云遮着月亮,万物都蒙着层柔软的白纱。可见范围内的地貌已经截然不同,完全陌生的海域。这么说不太严谨,除了实验室,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。“我们在哪?”
“北大西洋中央,"萨缪说,“你承受不住更快的速度,想去更远的地方,还需要几天。”
这还不远吗?
在深海下的几个小时,她以为他们最多能游出个几百海里,结果居然横跨了半片大洋。而且是边游边玩,风轻云淡。“……你想去哪?″她问。
“巢穴。"萨缪也不太确定怎么用人类的语言描述位置。“有几个,选一个你喜欢的。”
巢穴,是家的意思吧。
她确实想回家,她的家。
“那……太平洋呢?"她听到他提到这片大洋的名字,突然问。声音很小,像是怕惊到什么,或是打破什么。萨缪立刻给出了肯定答复,丝毫不为自己的巢穴选址被否决而气馁:“珍珠想去?″
这里到底是不是原本的世界?是巧合重名,还是不同的时间线?闵霞分不清方向,只是望着海面尽头:“北太平洋的西岸,是什么样的?”“人类很多,比其他地方都多。“萨缪想了想,看着她:“和珍珠的颜色,很像。”
但没小珍珠漂亮。
“你能带我去吗?"她的声音不自觉发颤。“好。"萨缪欣然应允。
“谢谢你!"闵霞激动地抱住他:“如果、如果是真的,我不会告诉别人的。实验室毁了,很长一段时间人类都不会再找到你。我会保密,就算……也只会是我自己。”
她说得很乱,萨缪听不懂,只是静静地环着她。“我会记住你的,比亲姐弟还亲。”
默了一会,他忽然问:“姐弟,是什么意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