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草……大家平时就互相看不顺眼,谁会服谁?更别说……万一有人转头就去告密!他们说不定还能因此脱了苦海,被礼送出境!到时候,死的只有我!”
独孤奴真笑了笑,他不再言语,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那片灿烂的金色花海。
风吹过,带来油菜花的甜香和泥土的气息。这片土地的力量,远不止是放牧牛羊那么简单。他想起监工偶尔闲聊时提到的“一亩油菜顶一头羊"的算法,想起那些农人看着茁壮菜苗时满足的眼神。
他能感觉到,这徐州远非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所能轻易撼动。而他们这些草原的“贵人",如今不过是这片土地上,被驯服、被利用,也正被悄然改变的一粒尘埃罢了。
他,不是很想回草原。
草原虽然强大,这些年来,却一直向往中原,学习儒家经义,学着汉朝设立百官称帝。
他很是厌烦那个地方,为了牛羊,为了草场争伐不修。柔然、高车、丁零那些更贫瘠的漠北部族时刻觊觎着漠南丰美的水草。他想走出另外的路。
徐州治下,和西秦、北燕、代国,完全不同。他没去过南朝,不知道那是否也是这样。
但他想留下来,看看那位是不是真的,可以让天下都是徐州这般模样。若她真能做到,跟在这位麾下,才是最有趣的出路啊!他摇晃了酒囊,看着酒已经喝光,便打了个招呼,翻身下墙,落在黄泥地面上,这是新修的砖宅,他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如此上好的房子呢。他看着房前搭的葡萄架子,幻想了一下夏天结葡萄时坐在下方随手一摘的惬意,露出一点微笑。
然后出门,拿着令牌,左拐右拐,去到另外一处看着普通,却守卫森严的宅院里。
“我的令牌。“独孤奴真递了过去,又让人检查了一下有无带武器。令牌是个小木牌,用一种特殊的笔墨,写着他的河工队伍、名字、籍贯、外貌特征,还有门牌号,背后还有他的手印。守卫记录了信息,再让他比划了一下手印大小是否契合,便让人进去通传了。
又过了片刻,有守卫出来:“大人请你入内。”独孤奴真微微一笑,在守卫的带领下,走进去。装着两片琉璃瓦的房间里,一名青年正伏案书写,天光正好撒在他书桌上,让他年轻的面庞多了几分神圣。
“奴真,怎么又过来了?"槐序抬头看他,“坐吧。”独孤奴真道:“这些天,我去和那些贵族兄弟们都商讨过了,有直接表现出反心的有三个,十二个是愿意参与的,还有不愿意透露的,但我个人建意,将他们全部一起,另外编入一个队伍,与普通河工们隔离开来。”“另外,每天你给的活计太少了,才五个时辰,”独孤奴真果断道,“应该把挖河时间加到六个时辰,让他们一回到住所便只能休息,便也起了惹事的心思。“最后,最好给他们设一些市集,让他们存下来的钱买些茶叶、糖果、若是能有得一口铁锅,他们必然不会再生闹事之……”槐序听完,笑道:“前边两条,都是可以考虑的,但第三条,十万口铁锅……这怕是不行,一口最小的,容水十升的六印锅,也需要耗铁二十斤,但若是想想办法,五千口锅还是能做到的。”
独孤奴真若有所思,数息之后,他突然道:“那大人,可以如此,您设立一个勤奋奖励,挖土得好的、立下功劳的、又或者能有特殊才能的,便可以这五千口锅来奖励……”
“这提议不错,这些日子,你的各种提议都十分有用,我已经报告上峰,提拔你为书记官,正式入我淮阴序列。“槐序微笑着道,“过两天,你的身份凭证就下来了。”
“多谢大人赏识!“独孤奴真点头,“那说好的奖……”“全身甲一套,你要的药品也会一起送到,至于你刚刚的提议,既然已经入职,"槐序看向旁边的桌案,“纸在那边,来,我教你写报告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