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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公差、抄着大网候在岸边,顿时如丧考她。

“嘿,那一脚可真不赖!“内行看门道,外行看热闹,搬完货的苏小郎眉飞色舞,叉着腰看得津津有味。

“什么热闹都看!“明月白他一眼,跳上船去,催促艄公赶紧走,“快快快,启程启程!”

艄公站着呢,撑船也不妨碍看热闹,船都划出去两丈了还兴冲冲道:“嘿,私贩官茶的!看样子有好几斤呢,死罪!”明月…”

她忍不住扭头去看,正见娃娃脸拖死鱼似的把人网上岸,另有差役将水中散落的油纸包打捞起来,打开一瞧,赫然是一抹绿。明月不自觉联想到当初的郭老板和徐婶子,之前他们叫苦不迭,若今儿见了这场面,只怕要大呼庆幸了吧?

众目睽睽之下被抓,若无通天门路,只能秉公办理了。北方冬天风大,明月又带着贵货,这次包的船略大些,除她和苏小郎之外,另有一主二辅三名船夫。

掌舵的艄公极健谈,一路上哪怕明月不开口,也会主动找话来说。他也是去过京城的,还特意寻了些趣事来讲。原本明月和苏小郎听得津津有味,用心记忆,想着或许来日用得上。可随着路程渐长,明月就觉得那些所谓趣闻不可靠起来,不乏什么东宫娘娘烙大饼,西宫娘娘卷大葱的离谱传闻,又说某位宰相的正牌夫人因家下厨子多给小妾一碗肉而大发雷霆……

明月:“……“莫不是他自己瞎编的吧!

私底下那打杂的小伙计也对明月偷笑,“他哪里知道什么正经话,乱吹牛,您听听就算…

但地理风物之类,大多亲眼所见,倒可以捡着听一听。“开封也有几路水运,就是民间称漕运的,“越往北走,西北风就越猛,有时太过猛烈,中小船便要停靠码头暂避锋芒。每每此时,艄公便会点起一袋粗烟叶,絮絮叨叨说些已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老话,“可多是运送木材、粮食,并各色军需之用,偶尔也走走官船,似咱们这等民用小船,是不许走的。”【注2】

所以明月和苏小郎要在开封府边界改走陆路。“官船都能走?"明月随口问道。

“嘿嘿,那也得看多大的官儿,“艄公瞥了眼船舱,神秘兮兮道,“姑娘,你是北上做买卖吧?一次交不少税吧?”

对方既然这样猜,否认也无用,明月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,“也不知能不能成,先小打小闹试试吧。”

真真假假,谁又说得清?

“嗨,咱们平头老百姓的,小打小闹混个名堂便不错了!“艄公却深以为然,眼见左右船只都离得远,也不怕给人听了去,便嘿嘿笑道,“你端看杭州城内外、西湖边上那许多画舫、庄园、别苑,光石料、木料就得上万的银子,再提什么假山流水的,花费十几、几十万两的多的是!你就说,什么正经买卖能挣那么多银子?”

不光他,明月也时常想这个问题:

到底怎么才能挣那么多钱!

或者说,究竞挣多少银子才舍得那般挥霍!似那等豪宅和画舫,即便咬咬牙买得起,一般人也养护不起。这话就有点危险了,船舱外的伙计刚捞起来一条大鱼,闻言便道:“怎么挣?人家有本事呗!”

“本事?"另一个却撇撇嘴,一棒槌将大鱼敲昏,“天底下有本事的多着呢,可累死累活一辈子才能挣几个大子儿?依我看,还得有门路!”“对喽!"艄公一拍巴掌,忽四下看看,指着远处茫茫水面道,“瞧见那几艘大船了么?”

明月和苏小郎就都探头去看,就见江面起了雾,影影绰绰的,几个高大的黑色巨物轮廓在灰白色的水汽中缓缓移动,风声伴着船头破水声荡开,似午夜幽云魂。

类似的船只她曾在杭州码头见过,大多是回京探亲、走动的官宦、权贵人家,直接挂着"某某官职“某某府邸”的灯笼和幌子,所到之处十分避让。各衙门非但不搜不查,反而会主动送上补给,更有甚者,还有地方官亲自登船拜访。明月正想着,艄公沙哑而苍老的声音便在船舱中幽幽响起,“码头被抓的茶贩子,也算有本事了,可惜没门路!”

说着,他又嘿嘿笑起来,露出两排被烟叶熏得黑黄的牙。苏小郎和那两个伙计尚且云里雾里时,明月脑海中却似有电光划过,刹那间冒出一个念头:

有官员与商贩勾结,借机逃税!

明月的心怦怦直跳,马上又伸长脖子,努力望了眼渐渐消失的大船:那么大的船,能装多少丝绸啊!

像她现在卖得极好的湖丝苏绣和细锦,一匹均价二十两,一条船少说能装一千匹!若正经纳税,一成就是两千两!

两千两啊!

曾经她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才挣这么多吧?不,或许更多!

明月只是这么一想,便觉头晕目眩。

可再一想,又觉得完全没必要“多此一想”:你又没门路!难不成还想拉常夫人一家下水?多大的脸呐!

人家既不傻也不缺钱,怎会与你做此等掉脑袋的买卖!该死该死,不想了不想了……

不过出来一趟,确实是长见识,她就更觉的自己此次去京城不会有危险了:我当真是颗虾米啊!

今日三十七匹布闯京师,与当初四匹布杀入固县,何其相似!民船能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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